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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一整天在Petra的體適能訓練,我們拖著發抖的雙腳,到旅館斜對面的小吃店吃晚餐。也許是過了用餐時間的店裡,只有我們一桌客人;不一會送上Kebab的店小二,熱情地話起家長,我們才知道他是從敘利亞逃難出來的。

「我本來是在學校教IT,現在只能在餐廳打雜。」他有些自嘲又帶點憤怒地感慨著。「不過我們算是很幸運的了,全家人都安好,我也有份工作勉強能養家餬口。」

敘利亞內戰發生至今,已經有超過上千萬人流離失所。難民潮推擠湧進四周國家,光是約旦就有約62萬人。從最初的阿拉伯之春,演變到現在對抗IS/蓋達/塔利班/Jihad/ Al-Shabaab/ Brotherhood等眼花撩亂的恐怖組織。像是失控的癌細胞不斷擴散蔓延,沒有人知道要如何對症下藥,也無法預測勝算的機率,復原之路幾乎遙遙無期。

我試圖振奮一下他的情緒,提及我曾經去走過號稱敘利亞的小Petra。他苦笑著沒有回答,似乎在回憶著一個遙遠的夢境。未了他問我: 「所以敘利亞漂亮還是約旦?

「敘利亞的美是無法想像、無法比較的。」雖然對才花兩天時間相處認識的約旦有失公平,但我誠心誠意地脫口回答。

他滿意地點點頭,轉身而去過他非自願的移民生活。我們隔天一早也揮手別離Petra,這個沙漠中珍貴又昂貴的旅遊勝地。提前預約好的Wadi Rum沙漠之行10點開始,快9點才拖拖拉拉坐進車內的我們,惶恐遲到被取消放生,硬是將兩個小時的路程當一個小時開,最後一段路還和另一台同樣飆馳的小客車上演追逐戰,最後才發現我們都是趕著參加沙漠團的遊客。

但是受到內戰動亂波及的,還有約旦,就算這是少數阿拉伯之春還沒萌芽就和平結束的國家。到了遊客中心才明白,我們的團員就是自己,穿著白袍的年輕司機兼導遊阿里,帶我們到他家喝茶休息,在他去準備打包今天的午餐和茶水等時,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出現陪我們聊天。

坐在厚沉的地毯上倚靠著低矮的坐墊,偌大的空間裡飄逸著一股複雜的味道;我下意識地縮藏自己脫鞋後的雙腳,一邊回想昨晚脫下的襪子蹤跡

「謝謝你們選擇我們!」年長許多的大哥一邊倒茶一邊微笑著。「電視上一天到晚都在播報中東局勢多險惡,連我們這裡沒風沒雨的也被牽連。」又聽到我們是從我熱愛的Tripadvisor找到他們,大哥話鋒一轉,開始憤怒地批評起那些網路上高評價的同行,非法雇用廉價的埃及勞工,以低團費搶奪這個保障貝都因人的工作機會。

「希望你們會喜歡這趟旅行。」大哥塞給C一包裝滿剛剛我們稱讚的茶葉,仔細教導泡製的方法後,目送我們爬上Toyota pick up貨卡。在烈陽的照射下,終於要一探究竟這個又稱The Valley of the Moon,像月球表面山谷的異世界。IMG_1267.JPG  

第一站離村莊不遠,是以勞倫斯命名的泉水。這位來自英國的考古學家,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加入軍隊,在英國的支持下,幫助阿拉伯人反抗鄂圖曼帝國的統治,並遊說國際歸還中東北非國家的自治權。雖然被自己國家出賣的勞倫斯最後沒有成功,但無損他在阿拉伯世界的英雄地位。

勞倫斯不只深諳軍事策略,同時也是出色的作家。當我們吃力攀爬探訪勞倫斯筆下那灘洗盡燥熱疲乏、『deliciously cool』的泉水池,才發現在近100年後的今天,除非擁有豐富的想像力(或是中暑後產生幻覺),否則很難在一片乾枯的無花果樹下寬衣解帶。IMG_1273.JPG IMG_1275.JPG

同樣需要想像力的,還有據稱是勞倫斯在沙漠中的落腳處。我們雖然不免俗地在一墫石牆前拍照留念,但回來後著時花了一番功夫才想起這是什麼。DSC_6393.JPG

然而Wadi Rum真正讓人目瞪口呆的,是那些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,一座座豎立高聳的山丘巨石。經年累月的風化雕刻下,每一座都擁有其獨特的面貌和生命,也都有它們特屬的名字,這是後來阿里的回答,當我在這宛如大型迷宮裡徹底失去方向感時的疑問。

「每個貝都因人都認識這裡的每一座山、每一個軼聞傳說,」阿里隨手指著幾座看似無二異的山丘,一邊叫出它們的名字,「歡迎來到貝都因的遊樂場!

Khazali Canyo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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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的街頭塗鴉DSC_6376.JPG DSC_6377.JPG DSC_6384.JPG DSC_6402.JPG

Burdah CanyonDSC_6405.JPG DSC_6410.JPG DSC_6411.JPG DSC_6414.JPG

Burrah Canyon,吃午餐休息打盹的地方。IMG_1363.JPG IMG_1364.JPG   

這座超大型戶外遊樂場,不只要付門票,也需要過人的體力和膽識,更重要的是,千萬不要自以為比身邊這位貝都因人高壯許多、虛長幾歲,就可以互別苗頭、東施效顰。在細軟的沙丘上,C試圖奔跑攻頂,畢竟之前光著腳丫的阿里跑起來如此地不費吹灰之力;當他赫然停止在半山腰上喘息不止,我真的以為他要心臟病發。IMG_1293.JPG IMG_1294.JPG  

後來差點心臟病發的,其實是我。最後一站來到Um Frouth Rock Bridge,我看著那片薄薄懸掛在56層樓高的石橋,有懼高症的我馬上陷入天人交戰。但我知道如果打退堂鼓,我後來一定會後悔,所以勉強穩住發抖的雙腳,跟隨前人的腳步,蝸牛式地匍匐前進。

費了一番功夫攀上那光滑的岩石表面,阿里早在上頭等我們。他取過我們的手機自告奮勇下山幫我們拍照。我們甚至還沒有走到5公尺前的橋上擺姿勢,他竟然已經在下面揮手示意,果然貝都因人都有一身垂直下奔的好本領。

站在橋上1分鐘的感想? 我雖然很想甩頭帥氣地說:「其實也沒什麼。」但每一張照片裡僵硬恐懼的矬樣證實,光是站在那裡靜止不動已經是我的極限,超級瑪莉還是倒立,就留給其他的勇士們吧。DSC_6417.JPG IMG_1379.JPG IMG_1380.JPG

夕陽前來到今晚住宿的帳篷,其他過夜的旅客也陸陸續續出現。大夥在帳棚裡圍著營火喝茶聊天,一名美國人提及今天在沙漠中差點迷路的驚險故事:「正當我們想完蛋了,這方圓百里內要向誰求救時,幾名貝都因人突然出現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忙。真的就好像從天而降,從地底裡鑽出來,absolutely out of NOWHERE!

阿里在旁邊偷笑,大抵關於貝都因人的傳奇故事說也說不盡。夜深人靜後的沙漠像被開了靜音,我屏氣凝神豎起雙耳,本能性地搜尋任何聽覺的可能;月光掩映下的星空如此張狂,又如此美得不真切。你完全能夠理解為何貝都因人一再回來這個勞倫斯形容『Vast, echoing and God-like』的地方,遊牧民族自由冒險的靈魂,需要有逃離水泥磚瓦房子喘口氣的機會;在現代與傳統的拉鋸中,珍惜Wadi Rum給于的祝福,無論是物質還是心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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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FO

我們是參加Bedouin Advisor Camp21夜,包早午晚餐和水,一人JD55,加上Wadi Rum入場門票JD5。其實行程都大同小異,住得地方應該也不會差太多。記得準備好現金,當地沒有提款機。車子可以免費停放在遊客中心。

三月初是風的季節,視野上多少被沙塵影響。上午溫度剛剛好,下午在背光處起風會涼,晚上需要多加一件外套。大致而言,3/4/5/9/10/11月都是適合拜訪Wadi Rum的季節。

我們的營區晚餐過後就沒有水了,一整天下來的風沙無孔不入,不能洗澡/擦澡簡直是種折磨,帳篷裡的毯子也無法期待常常清洗,我當天晚上開始全身起疹子,一直到回來後兩個禮拜都還奇癢不堪。想要前往的朋友,記得多帶濕紙巾和身體乳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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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日夢第N回:劉老三進大觀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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