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日夢第N回：劉老三進大觀園

斜倚在JJ Express自豪的VIP總統座椅上，深夜裡半夢半醒猜想著Bagan的面貌。冷氣徐徐放送的車內寂靜無聲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吳哥窟的燥熱和喧嘩；我知道吳哥窟我去的太遲，自私地期盼Bagan來的還算早。

也許來得有點太早，五點多的簡陋公車站仍一片漆黑，昏暗的街燈下擠滿前來搶客接客的車伕們；坐了9個多小時的夜車，此刻身體卻像黏在椅墊上絲毫不想動彈，但才一會的時間，車上便走個精光，我一人殿後下車，像一塊鮮肉丟入鯊魚環繞的水池，馬上被一躍而上的大白鯊死咬不放。我身心俱疲地跟著司機去取車，一看才明白不到10分鐘車程收費1萬元的禮遇: 獨享寬敞的廂型車! 只可惜車齡已高，椅墊棉花彈簧四竄，還好有9個位子可以挑選。

網路預訂的Inn Wa Motel相當熱門，前來應門的小弟睡眼惺忪地指指交誼廳，幾張沙發上已窩睡了同樣等候房間的旅客們。我一邊打盹，一邊豎耳監聽櫃檯的風吹草動，好不容易熬到天亮，外面的街道漸漸甦醒忙碌，我決定與其坐在大廳裡連結似有若無的網路苦等中午的房間，不如早早吃個飯，租台電動車出發去一探究竟。

第一站Shwezigon Paya離旅館不遠，Bagan 唯一的兩條路也很難走丟，不過和旅館租的小型電動車，彷彿用條橡皮筋勉強拼湊起來，騎在坑坑疤疤的柏油路上格外心驚膽跳，唯恐一個坑洞就會把龍頭拔起，更不要說以肉身充當避震器，讓人一時錯亂誤以為在蒙古大草原騎馬奔馳。

快到佛塔門口前，一位大姊跑出來指揮停車的地方；這種阿里山日月潭的伎倆，不知為何在緬甸人塗著thanaka黃香粉堆滿笑容的臉上，變得特別老實真切。我依示停好車，她馬上熱情地詢問我的名字，順手把一隻紙做的小蝴蝶『幸運物』別在我胸前，「鞋子留在這就好了。」她揮揮手目送我赤腳橫越市集長廊，進入金碧輝煌的Shwezigon Paya。

見識過仰光的大金塔，很容易推測這是迷你版的模仿貓。事實上Shwezigon Paya不但代表緬甸王國小乘佛教盛行推廣的開端，更是後來境內千千萬萬個佛塔的範本始祖。無奈這近千年歷史的聖地，歷經多次的天災人禍，大部分的原始建築雕像都已被替換更新，包括在佛塔上服服貼貼的一片片金箔，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。當我企圖捕捉這份霸氣時，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。

「手機給我。」一位當地小姐從後頭竄出，拿著我的手機就往前方地上的小水坑十連拍。「Yes、Yes…No? 」我翻閱著她的傑作，試著在數十張的水中倒影金塔中體會她要表達的美感，她比手畫腳似乎在介紹什麼，我慧根短淺，來之前又沒做功課，也許就這樣錯過一生一次的世界奇景吧?

紅日高掛金塔的概念?

啟發無憂無慮的王子變成佛陀的三個人生無法逃避的真相:死、老、病    

走出佛塔後我一路盤算著待會要如何脫身，可恨先前一急，隨口給了簡單的英文名字，大老遠就聽到大姊揮手呼喚著，「Amy、 Amy，Here!」一看我的球鞋工整地擺在小椅凳前，而小椅凳正工整地端坐在她的攤位前。我一邊緩慢地穿上球鞋，一邊很努力地搜尋任何可以購買的小東西，但眼前盡是昂貴的餐具組或是木雕盒，我只好很客氣地站起身來謝別。

那張堆滿笑容的嘴角垮了下來，她一眼尖發現我已經拿下別在胸前的蝴蝶，突然提高八度咒罵起: 「妳把它丟到哪去了!那是我給妳的幸運物…XXX@*&」我牽了車快速離開，一大清早被盯個滿頭包，摸摸鼻子莫名其妙學到一個教訓。

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，我誓言不再輕易上當。騎著電動車隨意遊晃，經過一群塔寺，看見有人在高台上瞭望，馬上彎進細軟的黃沙，幾番差點打滑倒退嚕的掙扎後，來到Uyingyi Hpaya。

幾台腳踏車不一會便離去，四下只剩我一人和5、6位在後邊乘涼聊天的馬伕；我猶豫地探頭望了一眼斜躺在主殿地上玩弄手機的帽T青年，西洋流行音樂從他身旁的收音機裡竄出，張狂地霸佔這幾近荒蕪的百年古寺中；他卻熱心指點我上高台的樓梯，待我俯視完四周的塔寺風光後下樓，他已關掉收音機，正襟危坐，面前多了好幾幅畫。

有夕陽西下、日出東昇、佛經故事，當然也有經典披著橘紅色袈裟的和尚們。他說這些都是他親手用當地天然的材料繪製的，還有一些他老師更昂貴細緻的作品。我翻看一幅幅的沙畫，不知為何自行腦補他扛著畫具，摸黑登上佛塔捕捉天剛破曉的悸動；懷才不遇的年輕藝術家，藏身在這偏僻的角落，等待有緣人的賞識…。我庸俗地討價還價了一會，最後滿心欣喜地捧著兩幅小沙畫，以8千緬幣成交。

Oh! Fool me twice, shame on me。事後才發現，我既沒有發掘藝術界的明日之星，也沒有收藏到獨一無二的畫作。Bagan人人都是大藝術家，靈感多是純屬巧合的雷同。

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小紅電動車    

躲過正中午的烈陽，下午換上剛在附近市集買的大象寬褲和夾腳拖重新出發，前往號稱Bagan最漂亮、保存最完整的Ananda Pahto。信徒們順著筆直對稱的長廊，魚貫而入踏進這座建於11世紀末的宗教聖地；我亦趨亦步地朝著前方唯一的光明，那高達9.5公尺、全身披上金箔的佛陀，看似慈祥的微笑，漸漸轉變嚴肅莊嚴。也許一如祂傳道的手勢(Dhammacakka mudra):佛法入門淺顯容易，真正深入卻需要鍥而不舍的堅持。

從入口的北殿順時鐘，東、南、西殿各功俸一座佛陀，其中北和南的佛陀是原跡，東邊的沒逃出香客燈油引起的火勢，西邊的則沒躲過大英帝國的私掠。貫穿四個殿堂的走道上，有無數的壁畫和雕像描述佛經故事，可惜我對佛教了解甚少，又想趕在日落前卡位，只好匆匆離去。  

其實我根本毫無頭緒要去哪裡看夕陽，只知道朝著放眼望去最高的塔騎就對了。好不容易停好電動車，三步併兩步跑上階梯，突然感到四周攤販異樣的眼光，「這裡是看日落的地方嗎?」我向一位婦人詢問，她指指我身後另一座高聳的塔，好在Bagan一片平原，連大路癡的我也無須導航，終於找到熱門的日落地點: Shwesandaw Paya。

等待太陽下山其實是一件無聊的事，尤其是自己一個人擠身在來來去去的遊客中。像是完成一項任務後，風塵僕僕地回到旅館，到附近榕樹下的小吃店解決晚餐。熱騰騰的鍋爐上懸掛幾盞燈泡，簡單的湯麵卻有著懷念的口感；突如其來的斷電並沒有打亂任何人的節奏，黑暗中餐照點、湯照煮、麵照吃。吃完後，麵攤老闆在機車大燈的輔助下，發現不夠零錢找我，馬上很阿沙力地少收我錢。被當凱子耍了一整天，最後總算嚐到一點小確幸，就算只是區區的100元緬幣。

【iNFO】

到車站會有很多人等著拉客，只要你一被報價，其他人就不會理你，我理所當然又被坑了10,000 ks，一般價好像約6,000 ks。

進入Bagan蒲甘入口處需要買門票，一張21,000 ks。

住: Inn Wa Motel，又名 Inn Wa Guest House，一晚雙人房包早餐35美金。非常熱門，所以早到很難可以先入房，只好趕快在沙發上卡位。房間衛浴簡陋基本，最怪的是房間內遍尋不著插座，唯一的插座在浴室洗手台旁!自助早餐卻還不錯，蠻多選擇變化的，如果單買2,000 ks。

Nyaung-U區，比較沒有New Bagan這麼觀光商業化，但價錢也相對便宜一點。很多小吃和租電動車的商店很方便。離大部分的景點Old Bagan也很近，自己租台電動車就可以逛遍Bagan。跟旅館租電動車小台6,000 ks，不過往前問幾家，可以租到更便宜的，大台的兩人分租一天7,000 ks。

Bagan需要待幾天看個人，但除非對當地文化非常有興趣和研究，或是住在好的飯店悠閒度假，不然2天我覺得就很足夠，再多幾天很可能只想躲在陰涼處喝啤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