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日夢第N回：劉老三進大觀園

清晨不到7點，計程車司機站在開啟的後車廂旁，硬生生地把伸出一半的手收回。

Day 1: Warsaw 華沙，波蘭

Day 1: 【2015.02 Day 1】仰光的生存法則-Gotta Have Faith 

我跟6其實還蠻有緣分的。

高中讀書時是6班6號；第一次出國坐飛機是在大二放暑假的6月；數年後推著行李，在小港機場強忍淚水揮別來送行的爸媽，前往沒想到一待就是十多年的英國，當天海關在護照上重重蓋印的日期，也恰恰巧是6號。

經過一整天在Petra的體適能訓練，我們拖著發抖的雙腳，到旅館斜對面的小吃店吃晚餐。也許是過了用餐時間的店裡，只有我們一桌客人；不一會送上Kebab的店小二，熱情地話起家長，我們才知道他是從敘利亞逃難出來的。

等到計程車終於找到我們租車的辦公室，已經是下午3點多的事了。我狼狽地爬出兩個多小時的阿拉伯音樂轟炸，一時間還搞不清東南西北，一名黝黑矮胖的大叔身手矯健地接過行李，熱情地招呼我們，「Come come my friends, this way!」

我們跟隨著他到地下停車場領車。當初本來就是訂最便宜的選項，所以我們的期望值都很低；然而無論再低，也比不過車內裡深陷的座位低，可惜我們租的不是法拉利f430，而是很可能1992年出產的Toyota camry。

來以色列不去死海漂浮假裝看報紙，就好像到冰島沒有去Blue Lagoon挖泥巴當面膜。於是在以色列的最後一天，我們決定租車前往死海，順便拜訪God Bless Israel的Masada。領車前問了櫃檯幾點關門: 「今天會比較早，大概下午三點半吧。」

我指著門上貼著的營業時間，不解為何早了好幾個小時?

〈前一天在街上留下的催淚瓦斯彈殼〉

在電影Wadjda(台灣譯:腳踏車大作戰)中，沙國少女Wadjda努力不懈地練習，最終贏得了可蘭經誦讀的比賽。當被問到要如何使用這筆獎金，她難掩興奮地回答: 「買台腳踏車!」

在耶路撒冷的大馬士革門外，遍尋不著傳說中上橄欖山丘(Mount of Olives)的公車。排班在外的計程車一開口就要20歐元，價格之硬，連我們假裝轉身就走都沒有人攔。

又到了這個誘人放縱怠惰的季節。在進入聖誕節失控高潮前，來一碗超級營養又美味的精力湯，既可稍稍安慰內心的贅罪惡感，明天的氣力也替你拵便便!更重要的是，這是一道幾乎沒有食譜、清冰箱櫥櫃、隨便煮都會成功的健康美食。

去丹麥首都哥本哈根Copenhagen的理由很多: 從倫敦飛程時間只要一個半小時；如果手腳夠快，還會不小心買到單程20鎊以下的飛機票。又或是從小熟讀安徒生童話故事，被冰履奇緣洗腦後，想要一路唱著let it go朝聖。(至於我看完卡通後，竟然激憤得久久不能自己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)

對我而言，去哥本哈根的誘因只有一個: 吃。

這道簡單的salsa(主食的佐醬，不是跳salsa時要搭配的小菜)，是幾個禮拜前勇於挑戰自我烤豬肚(pork belly)時，一起嘗試的新歡。由於豬肚太好吃(又讓客人等太久)，ㄧ上桌就被四分五裂。眾人忙著咬牙切齒啃脆豬皮，誰也沒時間用油膩膩的指頭照相，只好下次再來分享有圖有真相的烤豬肚。

這道冷配菜，適合搭配重口味的烤豬肉，有清爽解膩的功效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如果大蒜失手加太多，也許會造成他人的困擾。建議情侶ㄧ起服用。

「Sir, weapon? Any weapon? 」

穿著深藍色西裝外套的中年男子，幾乎太隨性地詢問我們。

有多少人當年抱著ㄧ只大同電鍋來到英國，第一次煮米還放太多水變稀飯? 有多少人只會煮PASTA加鮪魚罐頭和超市PASTA醬，還堅持每ㄧ次都剉上parmesan cheese，最後短短時間內暴肥5公斤到達人生高峰?

(是的，是我，都是我。)

C最近有了新歡。

經過幾次的巧遇，C發現這位女神定時會在東倫敦的Victoria公園出沒。她的存在感絕對不容許任何經過她的人忽略，但她總是靜靜地坐在那，任由世人在她身邊，或是害羞地在遠處打量欣賞，或是勇敢地走上前搭訕，and boy oh boy，還真不少人前仆後繼想一睹她的風采。

幾個禮拜前在旅途中遇見ㄧ對來自德國Munich慕尼黑的老夫妻。

「真巧！我去年12月才去那。」我試圖找些話題聊。

這個禮拜，春天，不，夏天，乍然現身在倫敦。

前年三月的平均氣溫是紀錄史上的第三高，當人們還在擔心解讀全球暖化危機，去年三月立即來個第二低溫。氣候的反常已經變成正常，再也很難季節性地收納衣櫃；當然，在這麼ㄧ個只為簡單好天氣，全民歡欣鼓舞、裝病告假去公園曬太陽的國家，其實也只需要16、7度的大太陽就足夠成為搬出短褲比基尼夾腳拖的理由。

前幾天在三歲小孩的生日派對上，遇見了來自柬埔寨的公主*。

若不是先前早有聽聞她可以一天換一只柏金包，一年下來都不會重複；還在念書時期，就已經開保時捷上下學；慶祝姪女21歲生日時，派對前的『小酌』隨便就五位數字(不好意思不是台幣，是英鎊)等等事蹟，你很容易就被她的排場嚇到:一襲巴黎couture貂毛大衣底下，金縷針織的緊身上衣，服貼著『進廠維修』後的玲瓏身型；手腕上掛著的鱷魚皮柏金包旁，是等值一棟倫敦郊區透天厝、名副其實滿天星的鑽錶；她抬著戴有鴿子蛋鑽戒的青蔥玉指，使喚跟隨的兩名褓姆照顧一對雙胞胎。

最近在Sochi的冬季奧運如火如荼地舉行，不論是冰上或雪上，種種不可思議的高超技術，令人看得血脈噴張、目不轉睛。賽事中有不少才14、5歲的初生之犢，也有『高齡』40多的老將，更有許多是中途轉業，不論是天才小提琴家還是世界腕力冠軍 (原來有這種比賽存在!) 。

然而從我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(希望不是最後一次)的雪上活動經驗，這輩子注定只能自娛娛人，把重心放在高山上的熱可可、高熱量的起司fondue，和冰天雪地裡的hot tub。 

雖說我已經從mademoiselle晉升為madam, señorita變成señora，我還是保有少女的矜持(扭)，視殺價為難為情的磨練，而不是無止境的樂趣；C更是尚未踏入三級戰區的菜鳥，在我繪聲繪影的渲染下，被害妄想症上身，一直懷疑Marrakech街上、廣場、市集裡，隨時會有人跳出來拐騙他。

三天下來，我們最常遇到的不外乎是:

(無緣的駱駝，下次再來騎你)

大多數人來到摩洛哥都會騎駱駝，就算這個奇妙的動物是惡名昭彰的情緒化旅伴。然而C一直散佈謠言說駱駝很臭又會吐你口水，我才勉強答應用另外一種交通工具淺遊沙漠: 四輪Quad Bike。

我熱愛摩洛哥羊排塔吉(Tagine)，配上香料乾果小米飯couscous和入口即化的燜甜椒，甜膩中帶點異國的辛辣，令人食指大動，意猶未盡。

我也非常嚮往住在有中庭花園圍繞的別墅；炫彩的花磚掩映著迷你沙漠綠洲，猶如蕾絲般精細的青銅燈罩懸掛在長廊下，華麗的金線絲絨抱枕，慵懶地半臥半倚攤在酥軟的躺椅上。

我很慶幸2013年做了兩個決定:一是嘗試把過往的旅遊心得感想記綠下來，以便年老色衰時還可以拿來細細回味；另一則是鼓起勇氣自己去探險。當然，這不是一只大背包行遍大江南北數載年的壯遊；也不是隨心所致、且走且看的流浪。我拖著行李箱，手裡拿著事先做好的筆記，跳上大巴，前往這趟旅行10天前的起點，也是最後的終點:Sofia。

雖然之前在Sofia只待了半天，卻再也不是未知的目的地，反而有種陌生的熟悉感。我自認已通過這趟旅程種種的考驗，感謝老天的保佑，一路平安順利又回味無窮。也許就是這樣鬆懈的心態，讓我抵達Sofia大巴站後，提著行李上上下下、繞來繞去人行道都遍尋不著反方向的公車到民宿，竟然犯了整趟行程最大的錯誤:跳上火車站前的計程車。

我一直很佩服堅持對每道上來的食物都要照相的朋友們。我對此種行為從未反感，也未曾阻止(都是別人阻止我伸出去的手)，反而有時回過頭來看到手機裡的照片，才又想起當時的美味。

然而基於:

2013年去過的地方大部分都來不及在年底前寫完，依照我詞窮的程度，也很懷疑2014年底前可以完成。在這個來不及吃銀杏、常常嘴張開開，卻已經忘記前一秒要說的話的pre-中年失憶症，想小小總結一下記憶還猶新的個人經驗，希望來年能一一補上。

兩天在Lake Ohrid悠閒的時光咻一下就過去了，今天又是風塵僕僕的旅人。早晨7點不到，計程車已在民宿樓下催我上路。我像Ong-Bak裡的Tony Jaa離開村莊尋找佛頭，阿嬤握著我的手與我道別，順便塞給我100dener和ㄧ顆大柳橙，「路上零花著用。」她囑咐著。

我一手握著這棵還沾有鮮果黏液的柳橙，一邊擔心會不會被計程車司機坑錢，這種矛盾的落差，一路伴隨著這趟旅行。星期日一早的公車站冷冷清清，我和幾名同樣前往Skopje的乘客縮著脖子在亭下等候。不一會公車進站，我挑了靠左不會曬到太陽的窗邊位子坐下，突然一位大叔嚷嚷叫了起來，他問我是否坐對位子，我才注意到車票上有座位號碼，而我如此『幸運』地，在大家都獨佔一排座位時，剛好和大叔一塊擠著坐?

來到有名的湖，就不免俗要遊湖，至少我是這樣打算的。就好像從阿爾巴尼亞開往馬其頓途中，遠遠從山路上眺望；還是漫步在Ohrid古城中近距離仰慕都還不夠，非得坐上船淌那湖水，才覺得有完整的畫面。不料Lake Ohrid的船純屬觀光性質，十月遊客一少，就算是禮拜六的好天氣，我還是撲了個空。碼頭板子上寫著: 『今日開船時間:8:30』。這麼早！摸摸鼻子，只怪自己懶惰，沒有前一天來確認時間。

那就只好坐公車了，幻想一路沿著湖岸行走也挺浪漫的。然而做為居民代步的大眾交通工具，能夠方便抵達各個小鎮比滿足觀光客的想像還要重要，但這不表示犧牲欣賞Lake Ohrid的機會，尤其開離Ohrid城市後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多變，反而豐富了整段旅程，讓我不禁羨慕起公車司機的工作。(馬其頓的公車司機倒是都一副行屍走肉的表情就是了)

獨自拖著行李走向空曠無人的邊界，不自覺哼起漂撇的七逃人。邊境警察嘴角掛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問我: 「妳為何一人旅行? 」我一時間不確定這是一個嚴肅的過境問題還是好奇的家常閒話，「因為……」拖得老長，腦袋裡一片空白。

「ok，goodbye。」他一點也沒有興趣聽……是什麼，突然覺得沒有偷渡點什麼有點可惜。

 (Berat的白宮)

一早吃完早餐，我其實已經等不及要離開Berat，等不及要逃離阿爾巴尼亞到比較文明的世界。飯店老闆指著牆上的公車時刻表，前往Elbasan的公車比我網路上查到的還要早一個小時。我趕緊整理行李，快步趕到公車站；放眼望去，除了一整排的小巴招呼著拉客，哪裡來的公車? 馬路對面高舉的時刻表板上， 9硬生生地被人用原字筆改成10，我啼笑皆非地，早到ㄧ個小時。

350公尺的上坡爬得我氣喘吁吁，臭汗淋漓；好漢坡攔腰處有兩個選擇，一是繼續往上爬350公尺，從城堡的北邊進去；或是左轉進google地圖上顯示的捷徑。這條目測大約20年沒有修護的『步道』，趴在山坡上隱隱約約成個Z型。我猶豫不決地回頭張望，後方幾公尺外停下來喘氣的當地中年婦人向我揮揮手往上比，像是保證這條捷徑的可信度(又或是我會錯意，其實她是要阻止我，可惜太遲)。

這條曲折的捷徑如果只是荒廢也就算了，最糟糕的是Berat的住家把後山腰當成大型垃圾回收場，沿路除了要注意濕滑的坡道，損毀的階梯，還要避開腐臭的垃圾和可疑黃澄澄的『泥土』。我心裡一直默念，『阿桑，妳最好是對的，這條路真的通往城堡，不然我一定跟妳拼命!』